比特币 兄弟(展台美女、骑牛比赛和火山债券：穿越迈阿密奇异的比特币研讨会)

他站在主舞台上扔出一大堆一百美元的钞票，试图表达它们的不重要性。当人群中的人争相捡起这些钞票时，蒂尔似乎感到惊讶。“我以为你们应该是比特币极端主义者！”他对“金融老年统治阶层”发起了猛烈抨击，而正是这个阶层让他变得非常富有。他嘲笑传奇投资者沃伦·巴菲特是“来自奥马哈的精神变态爷爷”。

大厅后台里，我们路过正在与一些尾随的话筒和摄像机进行阐释性演说的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在会场上，借鉴这一趋势，比特币影响力人物马克斯·凯泽（Max Keiser），一个声称受到萨尔瓦多总统纳伊布·布克莱支持的人，与另一名与会者撕碎了一些美元钞票——当然，这一幕被智能手机摄像，他们随即将视频发布出来，并对自己的大胆行为进行嘲笑，显示了他们对真钱的绝对漠视。

所有这些戏剧性的表演都感觉像是事先安排好的，毫无新意。对我来说，这次会议并不是为了体验对比特币无休止的颂歌，而是关注该行业一些领军人物的真实时刻（虽然这样的时刻可能很少见）。这也涉及到普通散户，那些全心全意致力于比特币的普通人。我想要理解是什么吸引了人们对比特币叙事的追逐。

但首先，我想要一些商品。在迈阿密海滩会议中心的各个角落，产品和销售宣传的范围从免费的NFT到参与下一个ICO，其涵盖了各种各样的选择，而这似乎与过去的ICO非常相似。一个DAO承诺了一个“使游艇民主化”的投资计划。加密挖矿机器每台可以卖数千美元。我们经过了 Panties for Bitcoin，这是一家父子内衣公司，主要是热衷于品牌推广的活动。酒吧出售价格过高的饮料，小贩摊位则出售价格过高的体育场食品。机械公牛、摊位美女、无尽的赠品，所有这些都从各个角度拍摄、发推文并在 Instagram 发布。在一小群人面前，我为主做了一些俯卧撑，并收到了一件“耶稣为比特币”的 T 恤。

如果你忽视正式的歇斯底里，而是与会中到处闲逛的普通人交谈，比特币迈阿密有时候感觉就像另一个贸易展览会。庞大而充满活力，充斥着喝醉的推销员们谈论着比特币如何改变他们的生活，带有各种赞助商的装饰，它是美国消费主义和赌博成瘾的一个波涛汹涌的虚张声势，以典型低调的加密方式冒充整个金融系统的未来。在高50英尺的比特币火山下面售卖价值8美元的百威啤酒，这座火山喷出的蒸汽仿佛是一次高中科学展的壮观景象，其目的是庆祝萨尔瓦多比特币债券的发行，并帮助总统纳伊布·布克勒的主题演讲。遗憾的是，对于与会者来说，在会议的第一天，布克勒取消了前往美国的行程，以应对他国内不断加剧的动荡局势。

在会议上，主讲人失踪了，但火山仍然喷出烟雾，酒吧仍然备货充足。我点了一杯百威啤酒，并询问是否可以用比特币支付。不幸的是，他们的比特币兑换成真实货币的机器出了问题，但他们接受我的美元，而会议上的知名人物似乎急于撕毁它们以表示抗议。也许传统金融体系还有其用途。

会议中心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一座雄健的雕塑所吸引，它是一只名为比特币公牛的威风凛凛的生物，向华尔街的原始形象致敬。这个雕塑由厚厚的光泽材料制成，看起来像是金属和塑料的神秘混合物。这个生物可不是开玩笑的。带着激光眼和凶猛的目光，这只公牛非常威武：它闪闪发亮，愤怒地证明了资本主义美国强硬创新的品牌特色。“在迈阿密，我们有庞大的勇气，”迈阿密的比特币兄弟市长弗朗西斯·苏亚雷斯说道，他曾考虑取消税收，并通过一种几乎毫无价值的代币“迈阿密币”为城市提供资金。

只有一个问题：与苏亚雷斯的说法相反，这只公牛并没有大块头。是的，这只凶猛的比特币公牛显然是阉割后的品种。我轻声问站在旁边留影的几个人是否听说过“底层恶男”。他们困惑的回答让我感到欣慰。

当地的信徒们虽然热心，但却和平。在比特币会议上没有人对我大喊大叫，也没有谴责我没有信仰。有些人满怀慷慨，甚至邀请我去脱衣舞俱乐部，我相信这并不是一个秘密营销手段。缺乏明显的冲突几乎让我感到失望，也许这反映了我内心深处的自恋。每个人都兴奋地与来自电视的某个人交谈，而他们身后还跟着摄影机。

我不能说这些对话总是连贯的，或者说我和对话者存在于相同的形而上学层面，但我了解了一些关于将生命奉献给比特币意味着什么的事情。在与像米尔·怀恩（Mear One）这样的人交谈后，像他一样是一位艺术家和前占领华尔街参与者，他以他的标志性油画闻名于加密货币界，展示了犹太银行家阴谋与不断壮大的比特币正义力量的对立，很明显，我需要扩大自己对“社区”的视野。

有许多不同的方式可以定义加密货币社区，但我内心愤世嫉俗，觉得实际上根本没有社区。迈阿密的大多数人似乎只通过商业活动松散地联系在一起。除了对于金融自由的乌托邦幻想，他们几乎没有其他相互关系。对我来说，它们只是永恒的美国幻想的投射：尽快免费致富。他们飞到迈阿密执行多级营销风格的销售技巧和交际手段。此外，还有派对。

会议的物理和象征中心——比特币火山——代表着萨尔瓦多的比特币债券发行。其想法是，比特币的真正信仰者将投资债券，通过利用该国东部地区（Conchagua火山）的地热能来进行比特币挖掘。一个光辉煌煌的比特币城市将被建造，以及另一个国际机场来服务这个新大都市。萨尔瓦多这个小中美洲国家的总统纳伊布·布凯莱（Nayib Bukele）是一名曾从事市场营销的加密货币爱好者，他在2021年11月宣布了债券计划，并携带精美的数字渲染图展示了比特币城市的未来可能样貌。其中有很多金子。布凯莱是推特的拥护者，与特朗普有不少相似之处，似乎共享前美国总统的卡扎菲式审美。

布克莱尔显然试图将火山债券的发行时间与迈阿密会议协调一致，以获得最大的宣传效果，但不幸的是，当会议实际举行时，仅过了几个月，萨尔瓦多国内局势急剧恶化。黑帮暴力事件呈上升趋势，这是政府与主要黑帮之间秘密协议破裂的结果，布克莱尔宣布戒严。债券发行似乎被无限期推迟。布克莱尔放弃了会议的重头戏，并将自己打扮成一名带领对抗黑帮的野战元帅。

尽管他们的政治领袖突然缺席，但会议与会者似乎并不在意。其他发言人，如蒂尔、彼得森、知名电视节目《鲨鱼池塘》的凯文·奥利里、美国橄榄球联盟四分卫艾伦·罗杰斯和网球明星小威廉姆斯等，填补了布克莱尔留下的空缺，并表达了对加密货币的支持。奥利里尤为看好，声称一旦监管明确，加密货币将再次爆发：“资本的大闸将会像你从未见过的那样涌入这个领域。所以对于我们现在可以投资其中的人来说，在政策出台时，你将领先于巨大的利益浪潮。”

我们看到许多加密货币兄弟们毫不讽刺地穿着黑色的萨尔瓦多比特币债券T恤，显然这些T恤在布克莱尔取消之前就已印制并广泛散发。就像为失败的世界大赛球队印制的衬衫一样，它们找到了肯接受它们的人，而后者对准确性并不担心。比特币兄弟们并不在意，他们从未去过萨尔瓦多。这是免费的产品宣传物，至少在理论上代表了他们所信仰的事业。

对于萨尔瓦多人民来说，比特币的采用带来的后果要严重得多。在会议上，我们与两位流亡到迈阿密的萨尔瓦多人Mario·戈麦斯（Mario Gomez）和卡门·瓦莱丽娅·埃斯科巴（Carmen Valeria Escobar）取得了联系。现年36岁的Mario是布克莱的比特币政策的批评者。2021年9月1日，也就是比特币法生效前几天，他被捕了。那天，他开车送母亲上班时，遇到了一个警察路障，似乎专门为他设下。警察确认了他的身份，把他带到当地警局，将他和母亲分开，关进了一个审讯室。当他问为何被拘留时，Mario被告知涉及一起金融欺诈调查。他从未见到任何文件证明确实存在这样的案件，也没有被指控任何罪行。尽管如此，警察还是拿走了他的手机，并试图从他在车站外等候的母亲手中夺走他的笔记本电脑。幸运的是，Mario的一位年轻记者朋友卡门得知他被捕的消息后，出面阻止警方没收电脑。最终，Mario获释了，但仍然有一个问题：他最初为什么会被逮捕？

前一天，在观看政府关于新的Chivo钱包系统的演示时，Mario注意到了一些异常之处。在幻灯片中有一个QR码，扫描它后，会将你带到一个以前用于诈骗人们的地址。2020年，大约有130个知名的Twitter账户遭到入侵，并用于推广比特币诈骗。骗子们只赚到了121,000美元，但该案件曾短暂引起全球关注。对Mario来说，这很令人担忧。政府在为他们秘密开发并即将部署的新比特币货币系统的宣传材料中使用了一个诈骗钱包地址。也许是一个技术新手在谷歌搜索了“加密钱包QR码”，然后使用了第一个结果，或者可能是某个承包商的欺诈行为。无论哪种情况，都是一场灾难。Mario通过Twitter向他的萨尔瓦多同胞们告知了这一荒谬的情况。第二天，Mario被逮捕了。

Mario知道自己的东西。作为一名长期从事面向公民项目的技术专家，他曾在联合国世界粮食计划署等组织工作过。对他来说，迫切实施比特币作为法定货币并不是突破性的创新政府政策的表现，而更像是陈旧的腐败味道。虽然尚不清楚Bukele和他的手下到底在干什么，但Mario和卡门推测，这可能是一种促进与毒品贸易相关的洗钱，并使近距离圈内的人获利的方式。

即使这些都不是真的，对Mario来说，比特币是糟糕的技术和糟糕的经济。我问他如何看待比特币倡导者以萨尔瓦多的采用作为进步的例子：“你不能将人与技术分开。你们正在做的是……让政府能够关押他们不喜欢的任何人。”

Mario从未被指控任何罪行，但他仍然担心自己的安全。在2021年9月7日比特币法律生效的那一天，他逃离了这个国家，先是经陆路逃出，然后乘飞机前往美国，现在正在寻求庇护。他不得不离开妹妹、母亲和整个大家庭。他告诉妹妹，她应该做好准备长时间不见面。

Mario以公民原则感到自豪，并在严重的心理压力下保持优雅，还有相当多的幽默感。Mario有着欢乐的、几乎像孩子般高音的笑声。人们很难不钦佩他，更难不喜欢他。在会议现场，我们看到萨尔瓦多的比特币爱好者走向他，咄咄逼人地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其中一些方式更显威胁。他从容地接受这一切，有时与对手进行长时间的辩论，夹杂着爆发性的大笑声。我想，这就是比特币和萨尔瓦多的真相：它让Mario——一个尊严、道德参与问题并担忧自己的人民的人——成为世界上第一个比特币难民。

卡门很快就会跟随。她的新闻报道已经招惹了当局，以至于她的母亲被政府开除了工作。她最近获得了一家外国新闻机构的职位，这可能提供了一些保护，并开始在墨西哥城度日。也许早该永久地搬走了。我们在迈阿密呆在一起的那个星期，卡门的一个朋友成为了当地社交媒体攻势的对象，说他是一个帮派成员的兄弟——这是布克莱实行军事镇压的快速逮捕路径。但卡门的朋友并没有兄弟。事实并不重要。风险太大了。当我们站在比特币巨头赞扬萨尔瓦多蓬勃发展的经济乌托邦的记者室外时，卡门的朋友打电话告诉她他要去墨西哥。

比特币并没有使Mario和卡门获得自由，我怀疑无论周围条件如何，它都不能解放我们中的任何人。然而，尽管我相信他们的故事，尽管我对他们在迈阿密面对着所有深感愚蠢的比特币操纵主义时所表现出的痛苦感被深深触动，我还是要亲眼看看。

是时候去萨尔瓦多了。